在2009的倒數第二天,剪掉蓄了三年的長髮,拜去年整年度莫名暴衝任意變髮之賜,台客金的髮色還未褪去,年紀也有了,短短地學生妹髮型也不顯得清湯掛麵,想是清純已早早隨歲月消逝;同事問道怎麼不覺得心痛?我卻只覺得清爽俐落,頭髮的長短對我而言早已無法左右太多情緒。
歲末年初,人總是要回顧一下過去的一整年時光,許個新的願望,進行儀式般的跨年活動,然後與去年的紛紛擾擾做個了結,而這種熱鬧跟我總是無關,回顧過去十年的跨年,我要嘛在趕報告、要嘛在上班,有一年甚至因為急性胃炎而在急診室度過倒數的時刻,醒來已經是新的年度;我對所有表面開心的、需要團聚的節慶假日都過敏,這些日子只是讓我想起家庭的分崩離析、父母的爭吵拉鋸、無趣的親戚與虛偽的問候,年復一年,我一度想要周旋其間、居中調解,卻只是讓自己更加狼狽、左右為難,每年關於各式節慶的宣傳總是鋪天蓋地,提醒著該送禮了、該包紅包了、該幹麼了,好像所有遺忘的問候都能用一盒雞精或蛋捲輕鬆打發。
然而現在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一個月,日子無甚變化地流轉不停,我還是一樣總在旅途上難得清閒,一樣地焦慮自己書讀太少、音樂聽得不夠、電影則是永沒有時間去做的功課;煩惱工作上永無止盡、奇形怪狀的各種雜事,若說去年一整年的公部門體驗有教給我了什麼,大概就是要把所有的異常當作正常、該來的爭吵永遠躲不掉,盡可能地把自己與工作抽離,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份契約可以衍生這麼多問題、只是要採買一個設備卻得經過那麼多關卡、試著用我不熟悉的語彙與會計人員、工程單位、政府機關內各式單位溝通,這個過程永遠讓我想到卡夫卡《審判》裡頭那個莫名走進法院、接受莫名審判、到最後莫名其妙死去的K。
新年伊始,整個人像一團爛泥,提案的計畫被委員攻擊的體無完膚,讓我更加確切地感受何謂孤掌難鳴,我不想用自己是新人當作擋箭牌,但的確這許多事情都是獨自一人包辦,我常常像無頭蒼蠅般到處碰壁到處討罵;辦公室裡的同事令我抓狂,有時我會懷疑他們聊天的內容其實有體內錄音,只要起一個話題,永遠迸出來的就是那幾句話,例如只要聊到電影院,就會有某同事痛罵說這裡的戲院有多糟糕、想他當年去看海角七號時那螢幕跟聲音爛到爆…,估計這一年同樣的話我聽了不下十次,我常常會覺得這是一齣瘋狂舞台劇,我則是盡責的觀眾,負責在正確的時間於內心複述排演好的台詞,這些場景荒謬如我所讀過的許多書籍,若無法幽默以對最終也只能被內心的黑暗吞噬。
想要回家的渴望始終啃咬著我,我多想脫離這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的生活,落敗與無力的感覺在我心中翻攪,多像一鍋暗黑濃稠的料理;我想把自己像一件待洗的衣物夾在曬衣繩上讓陽光曝曬,我在這裡天氣晴,但那霉綠始終不曾剝落,最終我也只能等待,黑夜之後的曙光,只是,這夜,還要多長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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